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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人总是被他们之中最勇敢的人保护得很好
先贤崇拜，也可以叫“英雄崇拜”，每个民族文化都会有对英雄的这种推崇，但中国文化尤为强烈。这表现为中国人与众不同的神仙观。 像基督、伊斯兰等一神教，神是神，人是人，泾渭分明。希腊神话中有非常多的神仙，但这些神都是神族，神与人也一样是血缘上区分明显的。 东方哲学中，不管是佛还是道，英雄是可以升仙的。人通过修炼和立功，可以“与天同寿”，获得非凡的能量，会得到后世的祭祀和崇拜，这个在一神教中做不到。最著名莫过于历朝历代都祭祀加封的文圣孔子。实际上，中国古代官方一直有文庙和武庙的祭祀传统，文庙中除了孔子，还有孟子、曾子、颜回，以及后来的朱熹等。武庙有姜子牙、张良、关羽、岳飞等，唐朝有六十四人，宋朝有七十二人等，历代各有调整。这些都是真实的历史人物。 除了文庙、武庙，像唐朝还有“凌烟阁二十四功臣”这样的官方榜单，民间也有非常多各行业、不同品种、不同地区的英雄祭拜。比如财神赵公明是秦朝得道的人物，东南沿海各地祭拜的海上守护神天后妈祖是北宋时期的真实人物，名叫林默。 还有中国每个城市的“城隍”也各不相同，敬奉的都是本地一些广受尊敬的历史人物。比如上海城隍是明朝的文人秦裕伯，苏州城隍是春申君黄歇，杭州城隍是文天祥。 这些多种多样的英雄神仙，也被移居海外的中国人带到了世界各地，特别是孔圣、关公、财神、妈祖，这些与老百姓生活息息相关、可以“保佑”平安幸福的神祇。 同样的，中国各种家族的族谱，通常是由家族中比较显赫的一位先人开始的。即使许多家族的族谱是后世攀附，但这种对前辈英雄的追思和敬仰是依然生效的。 历史上有许多“四夷”民族为了得到中原民族的承认，也会攀附中原的某位先人作为自己的祖先，比如曾经的南方蛮夷楚、吴王族大讲自己源于中原的故事，长江流域的越国大搞对治黄河的大禹的崇拜。甚至日本、韩国今天的许多家族族谱中都能找到他们的中国祖先。中华民族从中原的单一民族发展成今天富有960万平方公里的复杂民族，正是因为这些英雄，因为对这些英雄的纪念。 也正是由于这种对英雄的崇拜，中国人衍生出了对历史的敬畏，提高了“延迟反馈”的能力。文天祥宁死不屈，为的是“留取丹心照汗青”——汗青也就是史书，他信仰的恰恰是我们的民族对英雄的崇拜，而在后世他也得偿所愿，成为激励后人的英雄。 因为祖宗崇拜和英雄崇拜，我们的社会更有秩序，更加稳固，后人从小就有“指路明灯”，这是我们这个古老的民族生生不息的源泉，历经各种苦难都不曾断绝。 但也正因为这种尊老崇古，使得我们的文明保守，创新难度很大。我们的中学生物课中有这么一组概念“恢复力”与“抵抗力”：草原的恢复力很强，但是抵抗力很弱，所以牛羊一多，草原就荒漠化了，但是“春风吹又生”，而森林则是恢复力很弱，抵抗力很强：不会轻易被毁灭，但是一旦森林被破坏，不经历上百年是无法恢复的。同样的，我们的文明也是一个“森林”，一个有非常多英雄的森林，他们给我们定下了很多规矩，树立了很多榜样，成为了我们的指路明灯，也成为了我们大多数人难以逾越的障碍。不破不立，可前方英雄如此多，“破”又谈何容易呢？ 基辛格说：“中国人总是被他们之中最勇敢的人保护得很好”。 我写作这系列的话题讨论，有朋友认为“太虚了”，认为知识分子不应该以旁观者对老百姓的信仰指指点点。在我看来，这种“家国情怀”才是中国历代先贤所推崇的精神，“为天地立心，为生民立命，为往圣继绝学，为万世开太平”，这是历代士人的最高追求，在今天，也应当能有这样一帮人愿意去思考、推崇、践行和呐喊。 不知来时路，不知去何方，不思天下苦，不过一咸鱼。
全文完。
本文首发于公众号“行者慎思”。作者陆树燊，行者慎思科技咨询、慎思学社创始人，微信创始团队成员（微信：shensinside）。
题图由ChatGPT+Dall·E3生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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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初稿源于我的每日写作分享计划“Shens前沿观察笔记”第56篇，欢迎更多读者扫码加入社群参与讨论：